早期长途汽车与自动车事务所：《民国石家庄图影辑考》之三
《燕赵晚报》2020年6月21日
□特约撰稿/李惠民
石家庄作为一座近代后起的新兴城市崛起，在城市公路上出现商用机动车，要比沿海大城市晚得多，而且车辆要少得多。直到民国中期，石家庄街道上才出现了商用机动车，基本都是从国外进口的。那时候机动车本来就不多，记述机动车的文献史料就更少。十分庆幸在一些档案和报刊资料中，还是发现了一些石家庄街头巷尾的汽车照片和记载。
由于铁路枢纽地位的形成，随之转运业应运而生，石家庄迅速变为了商贸集散中心。民国时期，先后修建了石家庄通往外部的一些公路，沧石路、石获路、石正路、石元路、石平路、石栾路、石铜路以及通往山东等地公路。随着石家庄运输业务开展，催生了石家庄本地民营汽车行业的发端。
1923年10月2日《大公报》发表的《石家庄至束鹿之长途汽车》一文说，石家庄至束鹿新集镇，往来客货甚多，惟以交通不便，以致商业未能发达。但是，已经有人发起了修筑长途汽车路的倡议，准备由石家庄至束鹿新集镇，用汽车运输客货。
1928年10月河北省建设厅159号函文提出，自沧石铁路的路基筑成，一直未铺轨通车，行旅运输均感不便，经本局筹议再四，请河北省汽车路管理局，向沧石铁路工程局借用铁路地基。“拟请贵局将该路路基暂行借用，由长途汽车路管理局代为修治，通过汽车”。而后将沧石铁路的路基铺垫平整，便成为当时石家庄开通最长的一条公路。
三十年代石家庄与周边各县公路交通日益发达，逐步形成了石家庄至沧州，石家庄至济南，两条通往东部和东北部的主干公路。最远的一条主干公路，起点是石门，经藁城、晋县、辛集、旧城、深县、武强、三呼庄、小范、泊头等22个汽车站，到终点沧县。还有一条主干公路通往济南的，起点是石门，经栾城、赵县、宁晋、新河、南宫，再经清河，入山东境，到终点济南。
沧石公路开通以后，由长途汽车公司经营其运输业务。三十年代初，石家庄开展了汽车业务，在街头有了本地最早的汽车业务。四通八达的公路向石家庄周边地区不断扩展，汽车满足了中长途客货运输需求，直接推动了中长途运输业务的开办。1932年出版的《平汉年鉴》记载，由石家庄至束鹿县之辛集可转天津的公路上，有石家庄商办汽车“十数辆”，“每日往返数次”。1933年出版的《平汉铁路旅行指南》记载，石家庄“汽车路现有沧石路，由石庄至沧州，每客车票费十元”。1934年出版的《石门指南》记载，石门至沧州全程客运票价十一元。其中，各大站票价是石门至辛集三元四角，辛集至小范四元，小范至沧州四元。据1936年石家庄桥东同义栈的长途汽车告示得知，这家客运企业的长途汽车票价是，石门至藁城一元四角，石门至晋县二元，石门至辛集二元六角，石门至束鹿二元八角。
除了沧石路和通往山东的汽车长途线路外，石家庄向周边县域开通长途汽车的线路，还有石门——获鹿——平山，石门——正定，石门—获鹿—井陉等，据民国获鹿县志编纂委员会编写的《石门市概况》记载，以上汽车运营线路，“每日均有汽车往返”。
图1：石门自动车事务所关于开通石沧长途汽车的告示（来源：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整理公布的《华北交通写真档案》）
据《石家庄地区公路运输史》记载，三十年代石家庄的汽车企业有“同和”“三顺”“明德”“同义”四家。《石家庄市公路交通志》记载说，当时有“同和、陆丰、三顺、明德、同义五家私人汽车行，实有汽车31辆”。1936年石家庄私营汽车运输企业“同义栈”的广告，曾炫耀过自家拥有豪华车辆，“敝栈自开设以来，凡三十余年，深蒙四方客商惠顾，因是营业日见发达。兹为旅客往来便利起见，敝栈不惜重资，特由平津购来新雪佛兰车伍辆、道济小车三辆、司特维一辆、通用车一辆，共计十辆。均系新式轿子，不唯式样新颖，座位宽敞，并且机件坚固，绝无中途损坏之虞。每日往返石庄、束鹿之间，行率迅速，届时准可到达。”并且用广告提示旅客，他们的长途汽车，“雇有押车兵丁，携带枪支”，以保障旅客在旅途中安全。
这些汽车运输企业，既经营客运，也经营货运，客货车和货运车都存在客货混载。图1照片是1940年12月石门自动车事务所张贴的开通石沧长途汽车告示。“自动车”系日本人对汽车一类机动车的称谓，石门自动车事务所地点在阜宁路。1940年年底，沧石公路修复工程基本竣工，12月15日在石门市举行了沧石路开通典礼，邀请社会各界乘车巡视公路全线。
图2：石门自动车事务所往返于藁城的长途汽车车队。（来源：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整理公布的《华北交通写真档案》）
图2是石门自动车事务所长途汽车的车队，在往返于藁城的途中临时停车。冬季地面上光秃秃的，没有一丝绿色，远处的石德铁路线上，有一列冒着白色蒸汽的火车驶过。由此推断，本照片拍摄时间应在石德铁路开通之后，不早于1941年2月15日。
二、石门自动车事务所垄断了哪些运输业务?
石家庄沦陷期间，成立的石门汽车业同业公会名下，共有7家商号，以范春霖为汽车公会会长，当时汽车同业公会设在阜宁路三聚栈。在7家汽车商号中，最大的汽车公司是“华北交通石门自动车事务所”，当时市内汽车约有“行李车数十辆”。1938年4月，虽然石门自动车事务所刚刚正式开业，却一家独大，一手控制和垄断了全市汽车商号和运输业务。石门自动车事务所位于本市阜宁路，由日本人藤田丰任所长。
随着对华侵略和掠夺的加深，石门市自动车事务所运输业务发展迅猛，无论是公路通车里程和营运线路数量，还是运营车辆都有快速增长。1939年12月1日，石门自动车事务所管内公路达1289公里，在华北交通公司各地自动车事务所中排名达到了第三位。据1940年4月统计，石门自动车事务所拥有日本员工267人，中国员工190人。据有关论著记述说，该所成立两年内运输车辆不断增加，最多时曾达到198辆，其中货车156辆，客车41辆，特种车1辆。到1944年6月，石门自动车事务所开通运营的线路仍有16条，共计有30个班次。
图3：石门自动车事务所门前停泊的客运汽车。（来源：河北省收藏协会副会长牛双跃先生的藏品——日文版明信片《石家庄之印象》）
图3照片拍摄于阜宁路与新民路（后称解放路）斜向交叉路口，石门自动车事务所门前，停泊着一些客运和货运汽车。新民路建成于1939年12月，这张照片拍摄时间大约在1940年夏季。
图4：沦陷时期石门自动车事务所的汽车队驶往藁城途中。（来源：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整理并公布的《华北交通写真》档案）
三、石家庄街头汽车为何逐渐增多?
三十年代汽车作为新兴之交通工具在石家庄出现，除汽车专营运输部门之外，其他各行业拥有的汽车数量非常稀少。甚至到三十年代末期，石门警察局连一辆机动车都没有，“既无载重汽车，复无骡车”。为适应城市管理新职能的要求，警察局迫切地提出了购置汽车计划，仅从办案需要角度考虑，亦以迅速为妙，“故须购置汽车三五辆”。
沦陷时期，石家庄作为日军侵略华北以及全中国的大本营和后方基地，按照殖民者所谓华北六大都市规划进行了建设。城市军事设施迅猛增加，城市空间区域不断拓展，城市街道建设步伐加快，日伪当局及社会各界机关对汽车需求进一步有所增加。
光复后，国民党军队更是将石家庄作为军事防御城市，把大批军用汽车开进城市街道。四十年代中后期，石门马路上的车辆明显增多，市区主干道路的交通日渐繁忙。《华北新报》的记者报道说，“石门市的朝阳路就等于北京的前门大街，汽车、洋车、马车也是往来如织”，“汽车、洋车之穿行，于窄隘之道路中，更如过江之卿”。其实记者报道的这种景象，正是石家庄沦陷后一种城市畸形繁荣的写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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